一直没有评论西藏问题,因为我发现搞不清楚基本的事实,也许这是学过法律之后的习惯,在未认定事实以前无法进行裁判。后来我发现,党的喉舌和国外媒体看上去很像是英美法制度下双方当事人的律师,各方都尽力想要建立本方的“case”,一种动人的故事,以此来打动陪审团,就是我们这些民众。在美国,如果你有钱聘请顶级律师,在法庭上使陪审团相信本方的故事,就可以左右判决,我们面临类似的状况。
中国媒体大量使用文革语言,将焦点集中于达赖,把他描述为处心积虑、假冒伪善的幕后黑手,激起民众的爱国情绪,指责这是一种经过策划组织的分裂国家的阴谋行动。国外媒体所描绘的故事则是,经历长期压迫的藏族人民自发而起的一种反抗极权政府和入侵外族统治的起义,并且这种起义符合西方理念中的抗议和表达形式,由于暴力的镇压激起了进一步的非和平抗议。
藏民很愤怒。这种愤怒以一种原始的方式表达出来,长袖飘飘、骑马舞刀,二百年前可以称之为英勇的战斗。如果并不是真的砍人,而只是诗意地在布达拉宫前的广场上驰骋几圈,喊喊口号,倒可以理解为一种表达,好比那些个烧国旗的美国人,这种表达的行为,应当是自由的。我们应当拥有表达的自由,但是并没有随意杀人放火的自由。问题在于,西方人把藏民想象为有能力并且有可能进行和平表达的人群,西方媒体无法对镇压杀人放火的国家行为提出质疑,转而问道:“在暴力事件发生之前的和平示威受到了怎样的待遇?”由此令人感到遗憾的是,他们居然会想象在极权统治之下中国公民可以组织人群跑到拉萨街头和平游行;另一方面,他们显然也不了解藏族人民的生活状况和人群习惯,这些彪悍的牧民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和平表达。
从现在的报道来看,我比较愿意相信这是一次严重的民族冲突,表面的起因是生意,汉人和伊斯兰教徒垄断了广场上的小商铺以及整个城区的肉类销售。深层的原因,是一个采用原始生活方式的民族在通向现代化的过程中不幸地遭遇到一个异族极权政府的统治。藏民们抱怨说,他们要么继续在草场上贫苦地生活,要么进城去做一个汉人。可是,汉人在二百年前并不穿西装,并且直到现在大多数汉人仍然住在农村而不是城市。由于长期的受到压制,比如始终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怀疑你要造反,因此难以建立信任。对于民族之间、人之间的相处,信任是最重要的,缺乏信任的后果,使藏民可能将政府的一切建设、推进现代化的行为,比如建造铁路、推动贸易,解释为民族对民族的统治策略。因此,最终爆发出的,是一种原始的民族仇恨。
汉人们看起来并不理解,为什么要独立?这些以前可能世代为奴的人,为什么突然希望要自由了?如果自由是现代化的含义之一,那么所有的中国人都需要站起来喊口号,汉人们也喊过,要救亡、要独立、要民主……我们喊过自由么?
我仍然相信哈耶克所说的,宪政是一种人的适宜状态,我们需要的,是一种法律下的自由。这种自由概念,藏族人和汉族人的文化传统里,都是没有的。我们无法找到一种抵消、控制暴力的合适方法,我们始终处在想象之中,把对方想象成暴徒或暴君。现在好了,拥有这种传统的西方人,也开始进入想象的状态,这使得对话的难度越来越高,我们完全无法彼此理解和沟通。对话失败的后果,目前流行的标签就是“恐怖主义”。
我们需要谈谈,所有的人,放下各自的偏见,尽管那非常难。
“你想获得怎样的待遇,就先要这样待人”,至于现在,还是祷告吧,为所有的人。
世人的局限应当无力改变这种困境.世人唯一可做的正如你所呼吁的,仅剩祈祷.
但奇迹不会在此发生,也许祈祷的人太少,伪神又太多.
有独到见解哦!
你可能会被天朝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