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线造星

      最近电视台热门的节目，多是自产自销的娱乐节目，比如舞林大会，主持人们一个个都奋勇地跳上台来，想曹可凡那般身材，舞动起来的效果，大概类似于周星驰在“大内密探”里面所说的“充分表现了后现代背景下，遭到解构的怨妇的绝望境遇”。

      现代媒体的力量，是可以造成“众神的狂欢”局面的。美国人说媒体是第四种权力，意思是说媒体监督其他三种权力，并且是有力的、能够构成制衡效果的，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水门事件中，媒体所起的作用。总统被逼得走投无路，咬牙切齿地诅咒报纸的女主编——“应该把她的乳房放到绞肉机里去搅碎了！”——总统下台后，这位女主编收到的礼物是一个纯金的小绞肉机以及一个纯金的小乳房，后来她就把这两件礼物做成耳环天天戴起来。这样的媒体，需要的不仅是一份报纸、一家电视台，而是一批有信念的人。阿尔帕西诺和拉塞尔克劳演过一个《the insider》，故事是讲一位卷烟公司的前高级雇员在一位访谈节目主编的帮助下走上法庭指正公司、说出真相。阿尔帕西诺扮演的主编，在面临巨大的外部压力时，仍然坚持自己的信念，几乎咆哮着要求同事们坚守“新闻人”的职业操守。

      我们的媒体做了些什么呢？自从娱乐新闻报道员也被称为记者之后，这整个群体就开始出现拍拍垃圾倾向。现在的问题更严重一些了，因为拍拍垃圾们忽然一朝醒悟，原来自己手中掌握着具有如此大能量的工具，这个工具可以轻易毁掉一个人，也可以轻易捧红一个人，与其便宜别人，不如造就自己。于是主持人们仗着近水楼台，开始把自己推向台前，唱得不好跳得不好没关系，只要能造成戏剧效果，加大宣传力度，再让观众通过发短信让电信公司赚钱的方式感觉自己有发言权，就一定能够成功！第一步成功之后，接下去可以拍连续剧，然后做访谈，把自己家庭生活也暴露在群众的目光之下——只要略带隐私，总是有人看的，因为据心理学家说，其实每个人心底都有窥探和被窥探的欲望，这一点与我们幼年时的性心理发展是有关的。再然后，不光自己，老婆孩子也都可以出镜，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总有一天，我们会发现，A节目的嘉宾是B节目的主持人，B节目的嘉宾使C节目的主持人……媒体的作用不再是发现真相，而是娱乐大众，或者愚弄大众。英美法上有所谓“inside trading”，我们大概称为内部关联交易，最近看报道台湾扁公子有所谓“内线交易”，我想我们的媒体所做的，也可以称为“内线造星”——inside star-making。

      芙蓉姐姐的成名，也在于动用了媒体的力量，问题在于，她没有内部资源，只能先从免费的媒体做起，而要从诸多免费的资源中脱颖而出，就必须做出轰动效应，必须超越常人的行为准则，诱发更多人的偷窥和被偷窥的欲望。

      我们的媒体，从来就没有独立的品格，没有阿尔帕西诺在影片中所说的“新闻人”的职业操守，常年过着受阉割的生活，很多事情自然也就不奇怪了。有一次曾经和兄弟们聊起，对于网络信息的控制——如果我们希望降低人们对政治性敏感信息的需求，那就在网络上加大色情内容的供给，自然就会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