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登记各类表单,籍贯一栏都是“浙江宁波”,不过居然从未去过这个官方认可的故乡。这次随母亲以及一大家子人去扫墓,总算得是回家了。
坐火车和汽车,见到许多从未谋面的亲戚,随后跑到老宅背后半山坡上的墓地去,向外公外婆致意。外公只有小时候依稀的印象,外婆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不过我知道外婆一定是很好的好人,母亲得了她的遗传,任劳任怨地不停工作,大概也是中国传统的好妇道。
我相信山水之间都是有灵性的,因此也总是带着崇敬和敬畏,这种满目的绿色,陷落在城市里的我是从未体会过的。亲戚们说,这一带自己修的墓,都要被拆迁了,迁到政府安排的公墓里去——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中国人说的风水是有道理的,也许不仅是为了故去的人,也是为了活着的人,以及活着的传统……
我独自从山间出来,回宁波市区去见老田和老肖,去喝很久没有尝过的酒。夜里在江边走着回来,看到比上海大剧院还要宏伟一些、造成若干官员下台的宁波大剧院,以及路边的大剧院海报,节目内容大致属于中等歌舞厅水准。
城市……城里人……
宁波比樟村繁华,上海比宁波繁华,东京大概比上海要更繁华……意义也淹没在繁华里,淹没在城里人之间。
第二天,打的去天一阁,车上的广播忽然传出Eva Cassidy唱的Fields Of Gold,于是又觉得忧伤,想起人和事来……金色的田野,是因麦穗、是因太阳、还是因了爱人,才有这般的色彩呢……
到了地方,20的门票,进得门来,天一阁里也不复有浓厚的书卷气,书架上搁着造气氛的假书,一间房里摆着个花轿,另一个院子改作挂了余秋雨亲笔招牌的麻将博物馆。
晚间告别去火车站的时候,下了大雨,火车晚点,候车厅了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上了车,昏昏沉沉地回上海,到了家,倒头便睡。
似乎又听见Fields of Gold……
看到中间一段,想起了追寻意义的小王子……
最听不得这首歌。
那些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情,接踵而至,一些尘封的往事,也能随着这苍凉的旋律不约而至——一切都无法从头了。
震宇君在此地所有的文字中,这篇是我喜欢的。
其他文字中无论是专业的信手拈来,还是针砭时弊的深刻,渗透的是震宇君的理性成分多一些,但是,这篇文字,渗透的是更多的感性成分。
门口的那一条小河,盛满了一池的春色;冷落了一冬的枝头,终于开始热闹了;河边的麦田里,麦子已经吐穗了,在风里频频点头;风的脚步在枝头点过,留下沙沙作响的脚步声……
快点要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