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德性的创造【评《盗梦空间》】

片名：盗梦空间 Inception
又名：奠基 / 全面启动 / 潜行凶间 / 心灵犯案 / 记忆迷阵 / 记忆魔方
编剧：Christopher Nolan
导演：Christopher Nolan
主演：Leonardo DiCaprio / Joseph Gordon-Levitt / Ellen Page / 渡边谦 / Tom Hardy / Dileep Rao / Marion Cotillard / Cillian Murphy / Tom Berenger / Michael Caine / Lukas Haas / Pete Postlethwaite
官方网站：www.inceptionmovie.com
制片国家/地区：美国 / 英国
上映时间：2010-09-01
语言：英语 / 日语 / 法语
imdb链接: tt1375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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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记 第一章】

1:1 起初　神创造天地。
1:2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　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1:3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1:4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1:5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1:6 　神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
1:7 　神就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事就这样成了。
1:8 　神称空气为天。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二日。
1:9 　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使旱地露出来。”事就这样成了。
1:10 　神称旱地为地，称水的聚处为海。　神看着是好的。
1:11 　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事就这样成了。
1:12 于是地发生了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各从其类；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　神看着是好的。
1:13 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三日。
1:14 　神说：“天上要有光体，可以分昼夜，作记号，定节令、日子、年岁，
1:15 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事就这样成了。
1:16 于是　神造了两个大光，大的管昼，小的管夜，又造众星，
1:17 就把这些光摆列在天空，普照在地上，
1:18 管理昼夜，分别明暗。　神看着是好的。
1:19 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四日。
1:20 　神说：“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鸟飞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
1:21 　神就造出大鱼和水中所滋生各样有生命的动物，各从其类；又造出各样飞鸟，各从其类。　神看着是好的。
1:22 　神就赐福给这一切，说：“滋生繁多，充满海中的水，雀鸟也要多生在地上。”
1:23 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五日。
1:24 　神说：“地要生出活物来，各从其类；牲畜、昆虫、野兽，各从其类。”事就这样成了。
1:25 于是　神造出野兽，各从其类；牲畜，各从其类；地上一切昆虫，各从其类。　神看着是好的。
1:26 　神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使他们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全地，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
1:27 　神就照着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着他的形像造男造女。
1:28 　神就赐福给他们，又对他们说：“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
1:29 　神说：“看哪，我将遍地上一切结种子的菜蔬，和一切树上所结有核的果子，全赐给你们作食物。
1:30 至于地上的走兽和空中的飞鸟，并各样爬在地上有生命的物，我将青草赐给它们作食物。”事就这样成了。
1:31 　神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六日。

    抱歉先摆上完整的创世记第一章，因为，关于这个片子，要从创造开始讲起。
    圣经对于神的表明，有两点，其一，神是创造者，其二，神是救赎者，而在创造和救赎的整个过程中，无不体现神的属性，慈爱、能力、圣洁、怜悯、公义、审判。神为什么要创造？标准答案是为了他的荣耀，可是，这等荣耀不需要靠他的工作“挣来”，而只是通过他的成果彰显出来，他不需要从别人那里得到认可和赞扬，他自己就是一切。而在神创造的过程中，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一种开天辟地的大能，我们还能够清楚地看到神表明出来的德性。他所造的一切，都是“好的”，这种“好”不是效用上的有利，而是本质上的良善，也就是说，乃是出于德性。同样，神的创造，也表明他的慈爱，安排好受造物的一切生活，并且赐福给他们。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起初的创造，已经包含了日后的救赎，神通过圣言/道，亦即圣子——而作的创造与救赎浑然一体。
    在《盗梦》中，我们发现事情的起源，是柯布在“科学”研究中发现了创作梦境的技术，尝试之后无法忍受不对这种技术加以运用，同样，他的小师妹艾丽阿德尼也按着柯布准确的预测进入这桩事业，因为她“一旦尝试过就不会再满足于现实”。为什么他们像上瘾一样地投入其中，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拥有了创造的力量，能够随心所欲地创造出整个城市，甚至让城市扭曲折叠起来。
    长久以来，人类一直在寻求创造的能力，他们不满足于在神以下、按神分派的能力进行创造性的工作，他们要的是如同神一般的能力。

【创世记 第十一章】
11:3 他们彼此商量说：“来吧，我们要作砖，把砖烧透了。”他们就拿砖当石头，又拿石漆当灰泥。
11:4 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

    人造巴别塔，有力量，而其目的是通过这项成果换来自己的荣耀。
    在梦中的创造大能，就好像巴别塔，有很多问题。
    首先，这要依靠迷幻剂的作用。
    其次，这毕竟是不真实的，在不真实之间，缺乏真实创造力的人很容易迷失在其中，优素福的地下室里躺着的都是这路人。
    第三，这种创造无法逾越人从神的创造中所得到的方案，梦中的一切内容，无法超越现实所能给予的元素。
    第四，重要的一点，这种创造无法造出“意志”，这正是柯布要完成的使命，他要设法在小费希尔的头脑中造出一个意志来。
    最后，更重要的一点，影片让我们看见的是，这种创造，是没有德性的。这种创造可以动摇天地，却没有慈爱、怜悯、公义，更没有救赎，所以，这确实是“在阴间”（limbus）的创造。柯布和妻子在阴间创造了一座超越世上万国的钢筋水泥森林，一座供两人享用的巴别塔，在其间没有生气，没有“看为好的”，也没有祝福，唯一的一点点德性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所以当这份爱开始出故障，这整个被造的世界就要崩溃。
    冲突点爆发在以上第四和第五之间。柯布开始厌倦阴间的
生活，他渴望要“回到上面去”，而她的妻子并不同意，对此柯布没有采用其他方法，比如说服，也可能说过了而无效，最后他决定为妻子造出一个意志。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这个被造世界的无德性表露无疑，因为他必须要背约和杀人，通过操纵他人的意志背约和杀人，通过背约和杀人“回到上面”，最后他成功了。当时他并不清楚这一成功的代价，他犯了一个大罪，他又把罪引入到妻子，所以当他的妻子准备自杀时，一切亲情和婚姻的争辩完全失效，因为上一次你就是通过背约和杀人取得成功，那么这一次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做？
    那么，接下来就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救赎怎么办？
    柯布要完成的使命并非对付小费希尔，而是要实现自我救赎，在心里解脱他对妻子的负罪感，在肉身与儿女团聚。影片对这一点的处理相当耐人寻味。首先，在医院里，柯布被置入一个道德困境：要么开枪射杀妻子，要么任凭任务失败、无法回到儿女身边、小费希尔和齐藤坠入阴间、其他成员也面临危险，在这个天平的判断中，柯布犹豫了，这一犹豫导致妻子被射杀的同时，上述一长串后果也一并实现，因此，柯布得到了一个教训：不可犹豫、必须做出决断。然后，在阴间，他等来了第二次机会，这一次，他做出选择，彻底否认妻子的真实，然后，在正当防卫和他人开枪的情况下，杀死了妻子，这样，柯布在道德上就毫无亏欠，所有人在道德上都毫无亏欠。柯布通过否认真实（杀死罪感）而获得心中的救赎，并反讽地因此在真实世界里获得救赎，回家与儿女团聚。至于现实的问题，诸如齐藤的公司垄断世界能源市场的后果、齐藤获得这种权势的手段的正当性、柯布是否可以始终面对儿女采用否认的方式对付自己的负罪感、小费希尔今后的人生境遇如何、艾丽阿德尼和其他盗梦者以后的生活如何……统统都不是关心的对象，因为这些都涉及现实的道德问题。

    整部影片的绝大多数篇幅都在梦中，对真实世界的刻画极度贫乏，贫乏到好像一个粗线条的梦：一个盗贼，走投无路之下被迫做最后一单的买卖，生死悬于其上，成功，从此以后与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个故事，同样毫无德性可言，看完这个故事，对观众的心灵、道德感、生活，没有任何的触动，因为它本来就没有讲述任何有关德性的事情，它所讲述的是，在这一个人手所造的、德性已经被消解的世界中，如何通过否认和杀人来获得心理解脱和肉身的成功。
    我不知道，这部影片大热之后，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尝试迷幻剂。

    没有审判的末日，没有福音的圣经，现在是没有德性的创造，这就是现代人对神的背离，下一个是什么，也许这个“没有”系列还会继续下去。